“被消失”的中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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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962 | 回复8 | 2010-1-20 18:39: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如果大城市的房价继续保持过去几年的上涨速度,则未来5-8年后,大城市的中产阶层将被彻底剥离出主力购房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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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41: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能承受的房价之重

林浩杰的生活品质和心理状况,以2008年12月买房前后为分水岭。其间差距,可以用“冰火两重天”来形容。

2005年前后,作为销售主力的林浩杰业务做得很顺利,从2000年的月收入4000多元逐渐涨到了目前月收入1万2千元左右。不过,因为喜欢旅游和时尚消费,加上没有固定的女友,林浩杰当时没有把买房列入自己的计划,当时的想法是“等钱攒得再多些吧”。其时,北京在经历了2000年至2004年房价低速上涨之后,2005年北京房价上涨近20%。

林浩杰对此浑然不觉。他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手中攒了一点小钱,2006年,林浩杰用16.98万买了一辆马自达M3。林浩杰租住的房子也离单位不远,坐公交车到中关村的单位只有几站地的距离。因为交通拥堵,林浩杰也不经常开车。他买车的主要用途,是周末和朋友们一起到郊区游玩之时,享受打开天窗在风景宜人的马路上奔驰的感觉。

林浩杰与女朋友雨菲在2006年底正式确立了婚恋关系。雨菲是中关村一家教育类杂志的编辑,每月收入3500元左右。从此林浩杰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每周一次的大餐必不可少,购物也开始变得频繁。每至周末,扫荡西单和国贸区的商城并购买打折名品,成为二人的欢乐来源之一。旅游则每年一次,2006年春节去海南三亚,2007年春天去云南大理,林浩杰与女友过着杂志上刊载的标准“小资”生活。

2007年,林浩杰开始与女友谈婚论嫁,此时买房已经成为必须。林浩杰对房子有一个基本的要求,面积不要太小,以供将来老人和孩子共居一室。林浩杰的存款在这时已经有30万元左右。两个年轻人开始了买房大计——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突击看房,几乎每个周末的清晨,林浩杰与女友都不知疲倦地加入到看房大军中。

连看数月的结果,林浩杰发现,在飙升的房价面前,除了郊区的房子,30万元的存款根本交不起100平米左右房子的首付。

林浩杰很泄气。大学毕业七八载,手中握有30万人民币,居然不够交房子的首付?此时,朋友同学聚餐和同事聊天,话题已经大部分都在讨论房子。当房奴的诉说房奴之苦,没有买房的则更加焦虑,言语中充满了害怕被这个城市边缘化的恐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表明:2007年,全国70个大中城市房屋销售价格比2006年上涨7.6%。但每日看房的林浩杰感觉,在北京,这个数字可能有20%之多。北京四环以内的房子每平米已经涨至近2万,郊区的房子也近乎7000元/平方米。2007年12月一个月,林浩杰看的北三环附近的一个楼盘,价格从1.5万/平方米升至1.8万/平方米。

林浩杰发现,攒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他决定再等一等。但那年年底发生的两件事,让林浩杰已经不能停下买房的脚步。

一是为了迎接奥运会的召开,2008年初北京加大了对治安以及出租房屋的治理力度。林浩杰租住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的一个旧小区里。有几次已经午夜时分,该片区的派出所民警敲门查暂住证和身份证。林浩杰深深体会到,“租房的日子缺乏安全感,在大城市中有二等公民的感觉。”

二是准岳母的压力。对要不要买房,林浩杰还在犹豫之际,准岳母打来电话频催。“没有房子就等于没有家”的岳母式催促,让林浩杰的爱情与房子绑在一起,难分彼此。

林浩杰的遭遇并不个别。2009年9月,中国房地产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顾云昌在成都“中国地产金融年会2009区域巡回峰会”上表示,房价上涨的一部分是因为“丈母娘需求”——小两口要结婚,丈母娘要求女婿买房,这是“特刚需求”(特别刚性的需求)。

痛定思痛,2008年底,林浩杰咬牙贷款买房。在横扫了地铁5号线周边的楼盘后,他最后在北辰绿色家园选了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1.8万/平方米,总价值近220万。当时房价正处于2008年的低点,林浩杰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为了交首付和装修,他不得不向远在沈阳的父亲求助。退休前承包了当地村医院

为了交首付和装修,他不得不向远在沈阳的父亲求助。退休前承包了当地村医院的父亲,拿出了自己的养老钱20万元。

中国人民大学市场营销专业毕业,一向独立自主的林浩杰,一不小心成了“啃老族”。据2009年新浪网一次大型的网络调查显示,北京超过50%的购买者用了父母的钱买房,或者支付首付。

随愧疚一起席卷而来的,是巨大的还款压力。

175万元的贷款,贷款期限25年,每月还贷9392.45元,相当于林浩杰每月收入的80%。这也意味着,如果林浩杰工作一旦出现差错,就可能面临“断供”的危险。林浩杰也终于理解了单位里那些早自己一步成为“房奴”的同事,平时工作中为何谨小慎微。因为买了房子惧怕失业,林浩杰一夜之间改变了自己我行我素的做派。

但怕什么,来什么。林浩杰所在公司的几款产品,在2008年年底之后,遭遇了同行类似产品的价格倾轧,部门销售业绩一路下滑。这直接影响到了林浩杰的收入。不仅如此,年关临近,林浩杰今年的销售计划还有大半没有完成,林浩杰每天如坐针毡。

虽然2009年8月拿到了新房钥匙,并在12月初住进了自己心仪的宽敞大房子里,林浩杰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天晚上,林浩杰都会梦到销售数字的变化,而早晨起来,害怕面对的一天又重新来临。而11月父亲的住院,则让林浩杰辗转难眠。不能开车的时候,林浩杰在地铁里因为愣神,经常坐过站。

像林浩杰这样承受巨大压力的买房族,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数量巨大。2009年12月,《中国新闻周刊》邀请专业民意调研机构北京美兰德信息公司进行了《中产阶层生活状况调查》,在北京、上海、广州、沈阳、武汉、青岛、杭州、成都、西安、兰州十个城市,采用系统抽样方法,对1658名个人月收入在各地处于中等水平以上的常住居民进行调查,结果显示,在贷款买房的人群中,有61.6%的人,每月房贷支出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超过了合理值30%。其中,房贷支出占家庭收入比重在五成及以上的人占了20.5%。其中43.8%的人表示,“压力较大,有时担心会‘断供’”。

压力增大的同时,生活开始捉襟见肘。为了省钱,林浩杰已经很久没有开过自己的那辆马自达M3了。新的小区停车费每月需要350元,林浩杰已经决定将“爱车”卖掉。从2009年6月以来,雨菲也承担了每月1000元的房款,雨菲已经半年没有添置新装。每周的大餐和每年一度的旅游如今皆已取消。两个人每月的生活费,则压缩至1000多元。

生活方式的突然变化令林浩杰和女友措手不及,吵架频率开始上升。12月中旬的一天晚上,住进新房才十多天的雨菲正式提出搬到女朋友那里一段时间“透透气”。林浩杰奔波在医院与单位之间,无暇顾及。最近,上司已经分别找今年销售任务尚未完成的部门主管谈话,这其中也包括林浩杰。

雨菲搬走的当天晚上,林浩杰在自己的房中痛哭不已。于他而言,房子不仅剥夺了自由,也成为无法摆脱的巨大压力。

一般而言,国际通行的居民住房开支,应占家庭收入的20%~30%左右,房价收入比(一套家庭平均居住面积的住房价格与一个家庭的年平均收入之比)则在3~6之间。当房价收入比高于10时,居民收入水平不足以负担高水平的房价。但据2008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显示,2007年,中国的房价收入比平均为15倍,北京为23倍。

2009年11月底,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钟伟根据研究得出结论说,未来5~8年,中国70个大中城市的房价将翻一番。不难判断,届时大城市的中产阶级,其房价收入比将被更加放大。而中产阶级,将被彻底剥离出主力购房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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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47: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上“房奴”

与林浩杰同样为房贷苦闷的,还有胡君。从2009年11月初刚买房子开始,胡君就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财务危机。

今年30岁的胡君,在一家知名证券公司的北京分公司做数据分析工作,月收入在1.7万元左右。妻子则在某国有银行营业部上班,每月收入在5000元左右。结婚两年多来,夫妇二人奔波在北京大大小小的楼盘中,甚至连通州的新盘也看过了,但越看房价越涨,迟疑间,时间到了2009年6月。

2009年6月起,北京的房价开始突然上涨。从2009年6月至11月,全国70个大中城市的房屋销售价格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累计达到了25.3%。而北京的房屋销售价格上涨则远高于此。为了能上班方便专注城市五环内二手房的胡君夫妇,几次都与购房失之交臂。

在胡君工作的西三环附近的证券公司一楼大堂,胡君对《中国新闻周刊》回忆,7月份的时候,他在北京西三环的紫竹院附近看中了一套70多平方米的两居室,房主却要求在原有150万房款的基础上再加10万。正犹豫间,房子被人买走。

“越看房心里越慌,希望赶紧买到房结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胡君面色疲倦。而在11月份市场传出二手房营业税等购房优惠政策将陆续取消的消息之后,胡君决定“赶快买房。”11月初,胡君终于买下了位于东城区和平里东街的和平新城一套100平方米的房子,房价共计200万元。由于是二手房,评估后只能从银行贷到120万左右。胡君夫妻积攒的首付加上胡君父母的积蓄,只能凑够60万。无奈之下,胡君从4个朋友那里每人借了5万,付清了首付80万。

100万元的贷款,按揭年数20年,月均还款7233.71元。再加上胡君向借钱朋友的承诺,20个月陆续还清20万元。胡君月工资1.7万元,全部用于还贷还不够。日常的交通、生活开支等全部靠妻子的5000元工资支撑。为了节省开支,妻子规定每个人每月的零花钱为500元。

“20个月将近两年的时间,要做到接近‘零消费’,不知自己如何能熬过去。”胡君有些恐惧,“原来还自诩自己是‘中产’,现在彻底被一套房子消灭了!”

此前,胡君的生活本来与林浩杰一样潇洒,每个月的月收入一半以上用于消费。

买房后,2010年元旦和春节即将临近,胡君夫妇开始为回不回双方父母的老家哈尔滨过年而争执。胡君认为,现在手头拮据,回去需要花一笔钱今年就不回去过年了。但作为家里独女的妻子,还想回家跟父母团圆。胡君反对说:“至少要花三四千元,今后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了。”

同事看到胡君最近苦闷的样子,纷纷劝解他。“只要买了房,苦也是乐。不是每个人都有当‘房奴’的资格的。如果能买房,我宁愿承受你现在的痛苦。”没有买房的同事正色告诫。

统计数据显示,2009年前10月,北京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2316元,同比增长8.1%,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10%。但与此相比,北京今年以来涨幅超过50%的楼盘则比比皆是。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常务理事李开发说,一套房子消灭一个中产家庭是确实的。这种现象如果长期持续下去,一个年轻人稍微优秀一点,就被一套房子套走了一生的消费能力。

2009年12月27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接受新华社记者访问谈到房价时说,“我知道网民关注这个问题。因为我每天上网看到大量网民的意见,甚至很尖锐的批评。”温家宝说,“只要Govern-ment有决心解决这个问题,而且不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而是经过深入调查研究,统筹考虑各方面的情况,制定长远的规划和政策,使我国的房地产有一个稳定发展的局面,这是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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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4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大城市的房价继续保持过去几年的上涨速度,则未来5-8年后,大城市的中产阶层将被彻底剥离出主力购房人群。

“漂流者”中产

中国的中产阶层向上流动困难,大部分向下沉沦为中下产,中产的后备军成长堪忧,难以补充这个阶层,中产阶层壮大之路越走越艰难

本刊记者/庞清辉

日本趋势大师大前研一在《M型社会:中产阶级消失的危机与商机》中提到:日本代表社会富裕与安定的中产阶级,正在快速消失,约有八成人都在向下流动,M型社会即将成型。这本书的中文版主编、中信出版社的蒋蕾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中国的情况可能要更为复杂,中国的中产阶层似乎还没发展壮大,就有要崩裂的趋势。”

旅美学者薛涌则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中国中产阶层上升之路被堵死,社会阶层的流动已经停滞,这是一个化石化的过程,社会的生机会随着中产的消灭而消灭。”

焦虑的中上产

建外SOHO,星巴克。

“别跟我谈中产,中国没有中产。”李想一坐下来就对记者说。

李想,1997年清华计算机系毕业,在IBM混到中层,2003年去美国读MBA,2007年回国创业,现在经营一个SP公司,也就是手机内容提供商。李想在东四环边上有一个上下两层大概200多平米的房子,是出国前给父母买的,现在自己住一层,父母住一层。

在美国的几年生活后,李想一回国,他就和欧美同学会的朋友们筹办了一个基金,支援贫困山区的孩子上学。有房有车有公司,有坚定的价值观,又有社会责任感,李想是个典型的“中国中产”。

“中产?我快破产了!”年初的风险投资没到账,李想正准备搬出建外SOHO,找个便宜点儿的办公楼。在李想看来,中国即使有中产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且他们四面楚歌,上面有“天花板”,只能往下行,不能往上走。

2007年,李想和另外一个合伙人江涛由于看好中国未来的3G事业,毅然决然离开美国,回到北京。

生平第一次当老板的李想自嘲很抠门,对公司的每一笔开支,他会用自己最擅长的统计数学仔细算计,必需的设备一定是从国外进口的,其他的设备,有的是二手的,有的是国产的。李想精打细算、勤俭创业的风格给投资者流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最开始200万美金的风险投资顺利到账。“即使是这么精打细算,最开始每个月还是要烧100万人民币。”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每天中午李想都和员工在一起吃15块钱的快餐,周末和研发部的同事一起加班。“和在美国十分富足的小日子比起来,仿佛时光倒流,自己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李想最大的愿望就是,“等公司养大了,把公司连同自己一起卖掉。”但是实在没想到中国的3G产业走的道路是如此波折,“到处是壁垒,人家吃肉,我们连汤有时候都喝不到一口。”

第二笔风险投资融资失败了。为了让公司生存下去,李想只得裁员,被裁掉的员工一纸诉状把公司告到了法庭。现在的李想,每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处理官司,寻找投资。“颈椎痛得要命,每次出差坐飞机都要带着自己特制的枕头,要么晚上睡不着觉。”对李想来说,如果创业失败,对他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上个月,李想去韩国和三星手机公司的负责人商谈在三星的裸机里面安装他们通过测试的手机游戏。在韩国的一个月,让李想感受最深的是:韩国的私营企业占有韩国实业资本中超过四分之三的资本,也就是说Govern-ment企业只占四分之一的资本,而在中国,这个比例正好相反。

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唐钧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对记者说:“能创造大量社会财富、吸纳就业的中小民营企业,是中产阶层的制度性依托,应该是经济发展的主体。”但在中国,像李想一样的年轻人创业,则面临种种制度、金融、创新支持上的壁垒,包括但不限于灰色的规则训练,以及其他种种看不见、但能够感受得到的困难。

对李想来说,如果创业失败,对他的打击将是致命的。有时候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李想就会后悔自己选择了创业。当时创办公司的时候,李想一狠心把北辰那套180平米的房子卖掉了,到现在公司成立快3年了,所有盈利全部未分配,因为成立时股东会曾约定,5年之内不分红。

其实公司一直在烧钱,要像养猪一样养着。而当年卖掉的那套房子,已经涨了1.5倍,从每平方米一万三涨到了快三万,如果不卖这套房子去倒腾公司,现在比当时能多赚300万。可是卖掉房子,办了这个公司,辛辛苦苦3年一分钱没赚着,这是他爸妈最不理解的事。“中国的中小企业真艰难,早知道,还不如炒房了。”

夜色已晚,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李想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如果创业失败,我将选择回美国做职业经理人,也许那个时候,我才会是中产。”

出逃的中产

杨新,《安徽商报》的新闻部副主任,曾经在北京的报纸杂志“混迹”六年。2007年,杨新带着从外企辞职的妻子回了合肥。

在北京的时候,夫妻俩月收入税后13000元,每月租房2000元,除了偶尔看看电影和聚会,几乎没有自费旅游等其他不必要的开销,每月能攒6000元左右。

和那些想“死磕”在北京的人一样,杨新忍受着不断疯涨的房价、令人生畏的医疗和养老,结婚六年还是在意外中迎来了他们的儿子牛牛。牛牛的到来,让杨新的生活更加纷乱和茫然。尤其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毛孩竟然这么能糟蹋钱,而且糟蹋的全是他未来一平米一平米的房子。

定居北京的愿望随着房价的上涨越来越难实现,再加上没有户口担心日后孩子的教育,未来养老也是问题,于是杨新夫妇选择了离开。但是他强调,这不是自由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被选择”。

“长安居,大不易”。巨大的生活成本和压力,让像杨新一样的中产们在北京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大不易”。而这部分中国中产阶层的流动形式,也从简单的“进城打工”-“定居城市”-“终老此生”,演变为“进城打工”-“寄居城市”-“落叶归根”。

回合肥之后,杨新夫妇很快找到了现在的工作。2009年3月份,杨新在报社附近买了个房子,房价不及北京的三分之一,“五分钟就到单位。”他很得意。在北京,他有几年要跨越半个北京城去上班。

杨新夫妇在合肥的家庭收入有一万多,看起来比在北京少,但是因为解决了买房的压力,消费多出不少。朋友聚餐、看电影,藏南旅游,通过淘宝购买高档品牌,开始出现在二人的消费行为中。

不久前,全球最大的战略咨询公司麦肯锡咨询公司发表了《麦肯锡-2009年度中国消费者调查报告》,报告显示:从现在到2015年,中国新增的富裕家庭将有3/4来自于二级城市与其他城市(从110万户增加到320万户),而在一级城市只从50万户增加到70万户。也就是说,二线城市的中产们,将成为未来中国消费的主力军。

但是形容在二线城市的生活,杨新还是觉得“有点拧巴” 。“主要也看工作性质,那些做营销的回来后,由于有人脉、有资源,会很抢手,可是做传媒在这里会觉得很不过瘾。”而杨新的妻子也由于当地没有外企,就选择了当地一个还算大的企业,但仍觉得“水土不服”。

“有时候会很失落,人的脚步也慢了很多,原来还想创业、创造生活,现在每天就是‘撞钟’了。”杨新说,有时候在电视上看到有关于北京某个区的新闻,还是会莫名的兴奋,会和别人吹嘘一下“那个地方我住过好几年”。

但是,杨新很肯定自己不会再回去。“在北京,我是压抑地在挣扎,可是怎么都挣扎不上去,现在虽然苦闷,但是轻松也很难得。”杨新说,如果这篇稿子要他来写,他就写“中产的精神守卫”。

而就在2009年的11月份,上海《新闻晨报》调查得出结论,越来越多的上海白领在快节奏的工作与高压力的生活下,辞去工作,移居到其他城市生活。《中国新闻周刊》委托北京美兰德信息公司做的调查也显示,有超过76.6%的被调查者是因为大城市“生活压力太大、成本高、节奏快”而产生离开的想法。

挣扎的中产后备军

2009年12月10日,离2010年研究生考试还有一个月,北大金融系刚刚本科毕业半年多的张晶,已经成为大城市的新“蚁族”。

张晶和早她一年毕业的男朋友杨雷住在海淀区的马连洼,那里是北京很多大学生“蚁族”聚居的主要地点。为了节省吃饭的开支,他们还会经常来北大的学生餐厅“蹭饭”吃,所谓蹭饭就是找一个有饭卡的在校生划卡,然后再付钱给他们。“菜的品种很多,很便宜,经常可以大快朵颐。”

公务员考试的失利和进银行系统的无望,让张晶只能选择考研。父母给她的要求是: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能够待在北京。没有考上公务员,张晶的父母很失望,他们在山西老家托人帮张晶介绍了一个大她四岁、在国企上班的男朋友。“他们觉得在国企上班,是‘不是公务员的公务员’。”

但是张晶还是选择了和杨雷在一起。她和杨雷是在大二那年,在北大英语角认识的。去年杨雷从中国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而去年也正是大学生找工作最难的一年。

北京到处都是招聘会。杨雷每天六点多起床,简单吃些油条包子,跟同学一块出门。九点左右到会场,走走看看投简历,然后在招聘会场外买点鸡蛋饼、煎饼当午饭,晚上再回马连洼。连着参加了一个月的招聘会,“经常是一天一个北京一日游。”

杨雷一心想找软件研发方面的工作,至少投了600份简历,全都石沉大海。 最后,一个刚刚建立的网站挑中了他,过程非常顺利:周三投简历,周四面试,周五体检,下个周一就去上班了。主要工作是为网站做后期的技术支持,工资3000元,三险一金,有可以忽略不计的年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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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马连洼,他们和另外一对情侣合租一个60多平的小两居,每月房租800。屋内是现实版的“家徒四壁”,除了两部电脑之外,唯一能称得上电器的也许只有电热水器和电饭锅。张晶忙着考研,杨雷每天朝九晚九不停地工作,周末若是不要加班就经常蒙头大睡。

张晶告诉记者,她曾经因去菜场买二两韭菜而被人笑,拒绝卖给她。“吃是花费的大头,超高的基尼系数是我们贫穷的直接证据。”

张晶很详细地和记者介绍了他们的生活开支:每天晚上,他俩计划买水果的预算是3元钱;四分之一个西瓜,或者两个梨,或者半个柚子,然后再买两块钱的酸奶。杨雷手机费每月100,她每月50,化妆品都是屈臣氏买的。衣服方面,她只买打折货,ONLY之类的五折以上绝对不买;而杨雷偶尔买李宁,因为李宁折扣比较大,有时一件外套不到100块钱。去年的情人节,他们原来打算去欢乐谷,600块钱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舍得,只是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

而杨雷也有自己的未来规划:工作两年-读研-出国继续学习-回国工作-开自己的公司。“真是一份宏大的、永远也实现不了的计划。”张晶每次都嘲笑他愿望的不切实际,但是很鼓励他这种挥之不去的激情,因为他们都不想被这座城市边缘化。

中国社科院社会研究所研究员李春玲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在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当下,尤其农村出来的孩子,房子要靠自己,未来要靠自己,他们起码要推迟10年才能成为中产。”

采访结束,张晶和杨雷奔向了北大学生食堂旁边的北大百年讲堂,那里正在上演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张晶笑着对《中国新闻周刊》记者说:“我们物质上不中产,精神上总可以中产吧。”

你是中产吗?

中国关于中产的定义模糊,标准莫衷一是,你可能不确定他们是谁,但是你能感受到他们的焦虑和不安

本刊记者/庞清辉

“你见过我这样没房没车,不敢生病,老了也不靠谱的中产么?”

“有房我也不是中产,我有压得喘不过气的房贷和永远都涨不上去的工资。”

“有房有车我就中产么?我天天都在焦虑,我精神上严重不中产。”

2009年12月,《中国新闻周刊》委托北京美兰德信息公司在北京、上海、广州、沈阳、武汉、青岛、杭州、成都、西安、兰州十个城市,采用系统抽样的方法,对1658名个人月收入在各地处于中等水平以上的常住居民进行了调查。调查显示,根据职业、收入、教育程度来选取的这些“准中产”中,有近七成的人不认同自己是中产。

然而,矛盾的是,调查也显示:有68.8%的受访者认为近几年来中国中产的数量在增加。那么,在中国,谁又是中产?为什么那么多“准中产”不承认自己是中产?

谁是中产

“有房有车,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有相当于自己月收入6倍的存款,父母都有工作,经常旅游,经常看电影,经常在外面吃饭,每年有假期,生活的目标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实现自我。”这是中仕达包装有限公司经理裴振华给《中国新闻周刊》列出的他的中产标准,他现在已经有房有车,年收入近百万,住在朝阳公园附近的东润枫景小区,典型的一个中产阶层小区。

显然,符合这个标准的人少得可怜。而采访中,记者也发现大多数人都把中产等同于中上产,认为中产是一种不可及的生活状态。

在2005年,国家统计局曾公布一份调查结论:“6万元~50万元,这是界定我国城市中等收入群体家庭收入的标准。”在中国,这是“中产阶层”第一次得到这样清晰的数字化界定。

“那很多人就又‘被中产’了,就是说去路边的小饭馆吃饭都变成了吃宫庭宴。”裴振华一脸质疑地望着记者。他解释说:年薪6万的人在青海,在新疆,可能算是中产,但是在北京,在上海可能只够糊口,想买房买车绝无可能。

“按这个标准,难道开着新型汽车招摇过市的房奴,对‘丈母娘拉动房价’有切身感受,害怕生病,担心因此失去工作的人都是中产?”裴振华接着问道,厚厚的镜片反射着强光。利率、汇率一天一变,房价一天一涨,你实际上不清楚这“50万”缩水以后到底是多少?在他看来,即使完全从经济层面来讲的话,因为社会保障体系的不完善,中等收入者随时面临跌入下层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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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中产就是普通人

2003年1月至2005年6月,南京大学社会学院院长周晓虹曾领导他的课题组在北京、上海、广州、南京、武汉等大城市进行过有关中国中产阶层的大型调查。五年后的今天,他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房子对于中产的重要性比五年前高了很多,房子的价格越来越贵,所以很多人就认为自己想成为中产越来越难。”

周晓虹告诉记者:“英文的middle class,照字面翻译,是‘中间阶层’,没有‘产’字,但我们沿用的译法,却加了个‘产’字。问题就出在这个‘产’字上。”

对于中产概念的模糊,中国的准中产往往会和美国做比较。周晓虹说:“巧得很,美国衡量中产阶级的起点也是年收入6万,但那是美元。”

而印度也自称是中产阶级国家,他们的标准也是6万,但这既不是人民币,更不是美元,而是卢比。在阿根廷,家里有书架就是中产,泰国研究者为了方便起见,干脆将中产阶级归纳为“带着手机的乌合之众”。

周晓虹对记者说,人口基数以及可耕地面积、适宜人居住的地域等因素决定了中国、日本、香港等很多东亚国家都不可能像美国中产阶级那样去生活。“室内冬天不是25度,夏天不是20度,他们觉得都不是生活。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选择美国中产阶级那样的生活方式,地球就很危险了。”

所以,周晓虹向记者阐述了他的三项标准:(1)经济上月收入5000元人民币;(2)职业为事业单位管理或技术专业人员、党政机关公务员、企业技术人员、经理人员、私营企业主;(3)接受过大学本科及以上教育。“在美国,中产阶层是‘普通族’的同义词,相当于中国人说的‘老百姓’或‘收入一般的人’,是富人和穷人之间的一个庞大的中间阶层。”

对此持相同观点的还有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唐钧,他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无论在哪,中产都是很辛苦的阶层,不是个很悠闲的阶层,中产是以勤奋、劳动著名的。”他认为台湾歌手郑智化有一首《无产阶级》的歌比较贴切: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的欲望很多,我的薪水很少,我的日子一直是不坏不好,是不是就这样平凡到老。“中产就是普通人。”唐钧说。

中产的精神世界

然而,这个从收入上界定的“普通人”的中产定义也在第一时间遭到“标准中产”裴振华的质疑:中产阶层更多的是指一种心态和精神,他们的生活状态、知识水平以及经济地位,使得他们所具有的生活趣味和价值观最可能被社会的较多成员所容纳;他们所拥有的资源,使他们能够来推广他们的生活趣味和价值观念。

经常出国的裴振华认为,在美国、欧洲,每个中产家庭除了有一两套宽敞的别墅或公寓外,还有每年在国外度假的习惯,有艺术品收藏,懂得欣赏艺术作品。中产意味着经济上完全摆脱了生活压力,对自然资源、文化资源拥有较高的调控水平,意味着很高的生活质量和精神质量,以及较高的文化艺术品位和道德涵养。

北京美兰德信息公司做的调查调查显示,约83.7%的受访者认为目前中产还不是中国主流文化的塑造者、引领者,其中28.0%的人认为,目前中产阶层“还没成气候”、根本谈不上是主流文化的塑造者、引领者。

“虽然拥有自己的房产,但却因此背上沉重的还贷包袱,生活质量大幅下降,不敢轻易更换工作,不敢娱乐、旅游,害怕银行涨息,担心生病、失业,更没时间好好享受生活,身体有了着落,心却失去了安全感,这种焦虑,肯定不是中产的状态。”裴振华说。

另一“标准中产”、智力方董事长杨石头也向《中国新闻周刊》表达了同样的看法:中产应该是认为歌剧、诗歌、画展的艺术享受比澳洲龙虾重要,强烈认同“中国梦”,但也会为无法实现这个梦而焦虑。“他们一定是有精神和心灵上的标准的,他们是沉潜而理性的,他们的价值观会成为未来主流的一种价值观。”

周晓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我们的社会对人们充分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没有提供足够多的机会。“一个社会变动太快会降低自己的幸福感,在快速的变动中人们容易提高自己的期望值,而一旦达不到预期,挫折感就会伴随而生。”这也是大多数中国中产认为自己不快乐,不承认自己是中产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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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54: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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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xb | 2010-1-20 18:56:02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中国中产阶层消亡”

中产阶层的恒产使其成为社会稳定和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很多人没有意识到,实际上30年代德国法西斯主义的出现,恰好是因为经济萧条带来的中产阶层的崩溃

本刊记者/庞清辉

中国中产阶层的划分标准向来不同,因此在判断中国中产阶层是在增加还是减少这一命题时,也并无定论。乐观者如中国社科院社会学教授陆学艺认为,如果按照目前中国社会中产阶层每年1%的增长速度,20年内,中国的中产阶层可达总就业人员的40%。而相对悲观的一派则认为,“掠夺式经济使得中产阶层正在迅速分化”,其代表者有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萧功秦,和中国社科院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唐钧等。

但是,无论中产阶层是增加还是分化,研究者对于中国中产阶层的际遇,都深表忧虑。一个健康的中产阶层对于一个国家有多重要,一个“被消失”的中产阶层对于社会就有多大伤害。近日,《中国新闻周刊》就此专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教授陆学艺和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唐钧。

中国新闻周刊:中国关于中产阶层的概念一直很模糊,你觉得衡量中国中产阶层的标准是什么?从规模上讲,中国的中产阶层是否在扩大?他们未来的发展趋势是怎么样的?

陆学艺:所谓中产首先是一个职业的概念,按收入划分是不对的。中产阶层主要是指你的职业、声望、文化这三者的综合情况能否达到一个水平。依据则是一个人占有的文化资源、经济资源、权力资源的多少。中产阶层也不是某一个阶层,而是一个阶层群。如果说封建社会、农业社会的主体是农民,资本主义社会的主体是工人的话,那么,现代社会的主体就是中产阶层。现在,中国是中产阶层发展的黄金时期,每年大概增加六七百万的中产阶层,六七十万个老板,二三十万左右的个体工商户。

唐钧:从社会学角度来讲,中产阶层有三个方面的标准。第一个标准是收入也就是财产的多少,至少应该有车有房,包括贷款买的房,月收入在5000元以上。第二个标准是职业声望,也就是原来社会分层视野中干部、工人、农民之后的多样化的职业人群。第三个是自我认同感和归属感。上面三个标准中有两个客观要求,一个主观要求。他们大概分布在中国这个金字塔的55%到80%之间,但可能不完全符合所有的条件。所以,大多数人是准中产。从政治学角度讲,只有这个国家的中产阶层是主要人群,大概百分之六十以上,社会才可能稳定,但我们现在肯定达不到这个标准,而且有可能越来越远。

中国新闻周刊:这两年,刚毕业的大学生就业很困难,大多流入了“蚁族”的大军,生存状况堪忧,很难补充到中产这个阶层里来,我们应该如何拯救这些中产的后备军?

陆学艺:不可过分宣传大学生就业难,宣传越多越糟糕。现在毕业生是市场双向选择,一个大学生毕业以后一年两年定不下来自己的岗位,是非常正常的事。教育是社会地位的提升机,中国中产队伍的壮大,几乎与中国高校的扩招同步,不是偶然的巧合。没有永恒的贵族,给他们向上流动的空间,他们会实现文化资本向社会资本和经济资本的转换。

唐钧:大学生就业困难,毕业出来就失业,这是政策造成的。很大的就业天地,很多的岗位被我们自己堵塞了。比如公务员领域,招的少报的多,竞争激烈,但事实上中国的公务员真的不多。跟中国十三亿的总人口来比的话,中国的公务员大概七八百万,Govern-ment里面事业单位的人大概三四百万,加起来一共不到一千二百万,绝对不多。事业单位改革从1998年到现在也没有进展,公务员的人手其实很紧张,还有社会服务的一些领域等等,很多岗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卡死了。所以说中产阶层增加还是减少,是社会制度安排的一个结果。

对大学生的过度关怀也是一种歧视。我认为对大学生就业的帮助应该只做不说。只要该放开的政策和领域都放开,不要给他们设置障碍,他们自己会创造出岗位和天地来。

中国新闻周刊:在我们的采访中,大多数中产阶层都认为自己生活在焦虑之中,过多的生活压力让他们失去了中产的生活品质。引发中产阶层生活不安定感的因素有哪些?如何破解?

唐钧:中产的压力主要是购房的压力,我一直想写一篇文章:《住房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现在房子的价格越来越贵,离普通人越来越远。Govern-ment对于房子的政策本来应该有两个:房地产政策和住房保障政策。后者按照我们社会学概念叫住房社会政策,就是说一般的老百姓是向Govern-ment购买房子,它的目标是居者有其屋,但现在的问题是,中国似乎只有房地产政策。

而且,中国中产阶层的忧虑还远不止是房子,没有完善的医疗保障,疾病也是最大的担忧。所以中国有句古话叫:最惨的事情莫过于贫病交加。再者就是养老的问题,许多城市的白领是外来人口,没有户口可能让他们打工几十年,却很难拿到养老金。另外,他们未来子女的上学也是很大的问题。反过来说,如果社会保障能够完善,给中产阶层稳定感的话,也可能会降低他们对房子的焦虑感。

中国新闻周刊:在美兰德的调查报告中,很多中产阶层认为自己向上流动非常困难,而大部分只能向下沉沦为中下阶层,你如何看待这个现象?中产阶层的流动难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社会影响?

陆学艺:中国的基尼系数从80年代的0.25上升到90年代的0.38,又上升到现在的大约0.5,为亚洲最高,贫富差距太大。有一个问题就是:中国人均收入如果超过1000美元之后,社会发展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在此之前,人们埋头解决温饱问题,社会分化和流动的问题并不显得很突出。但温饱问题解决之后,贫富分化的现象有可能急剧增加,社会阶层的流动就会慢慢停滞。这样一个庞大的阶层路被堵死,社会的生机就会一点一点被掐死。如果中国在这一阶段不能形成公正、合理、开放的社会分层结构和社会流动机制,就有可能引发社会结构性矛盾,使中国经济的现代化发展面临停滞,甚至出现倒退。所以,在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应该建立了一个最基本的秩序,让社会流动畅通。一个社会的阶层流动越顺畅,社会就越稳定。

中国新闻周刊:日本作家大前研一在《M型社会:中产阶层消失的危机与商机》一书中阐述了日本穷者愈穷,富者愈富,贫富分化差距越来越大,80%的中产阶层在向下流动的社会现象。中国是否也存在向M型社会过渡的危险?如果有的话,是由于什么原因造成的?

唐钧:全球化给中国、印度等国家的中产阶层带来的影响应该是积极的,制造业迅速的发展,中产阶层上升速度就会非常快,但是,对于欧美、日本这些国家的工厂外移,他们原来的普通管理者和工人就会失业。所以日本的大前研一说日本的M型社会要成型了,中间阶层在坍塌,两头在增加。

今后的中国也会有这种趋势,如果房价无限制地飙升,早买房或者有几套房的中产阶层的财产会越来越多,而房贷压力很大和买不起房的中产就会慢慢向下流动。就是说,如果高房价不能有效阻遏,中国也有可能出现M型社会,换句话说,我们在制造业的发展中间获得的利润,可能会因为房子而消失殆尽。

左右两端高峰、中间低谷的“M”型,其实就是中产阶层消灭的社会新结构,这是贫富分化的结果,而也必将使贫富分化差距更大。而现在大部分的财富主要集中在房地产商等权贵阶层,这种财富集聚很危险,这可能就是所谓“仇富”的社会心理基础。但贫富分化过程中受到冲击最大的,却似乎是正在形成中的中产阶层。在富豪们的财富急剧增长的同时,中产阶层却在萎缩。原来有机会奋斗一下成为中产的,现在他的资产贬值了。我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越往后,越积重难返,Govern-ment采取措施也更难。

中国新闻周刊:如果中产阶层越来越少或者消亡了,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陆学艺:中产阶层不发达是政治不稳定的根源,当中产阶层弱小无力并且组织很差时,国家就会分裂为穷人和富人,由于二者是天然的敌人,在政治上往往互相排斥,很难妥协,就会导致社会不稳定。从社会结构上来说,美国和西方社会的稳定恰恰源自中产阶层的崛起。欧美民主国家实行政党轮流执政,但在保持政治社会的稳定方面,中产阶层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中产阶层的庞大也表明社会财富分配的合理和公正性。

唐钧:中产阶层的恒产使其成为社会稳定和社会发展的中坚力量。很多人不了解实际上30年代德国法西斯主义的出现,恰好是因为经济萧条带来的中产阶层的崩溃。

更值得注意的是,中产的这种焦虑感和不安全感是可以扩散的。政治后卫,经济前卫的中产阶层具有拉动消费、推动经济持续稳定发展的经济功能。而在当前危机过后、经济企稳回升的关键时期,这种功能尤为珍贵。凡是中产阶层弱小、穷人众多的国家,如拉美、非洲,不仅社会不稳定,经济也不稳定。

而且中产阶层意识是最讲究“理性”的,而“理性”则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特征。在一个社会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生活中,中产阶层的理性常常要通过他们对社会的责任感表现出来。中国中产阶层的不成熟、非理性可以说暴露无遗,这会使我们正在努力构建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缺乏牢固的社会基础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培育合格的中产阶层恐怕是当今中国社会必须要给予关注的重要问题。

dxb | 2010-1-20 18: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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